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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8章 同羅隱在上一世的糾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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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同羅家定親後,除了羅隱時常上沈家門外,兩家的長輩還沒正兒八經的來往過。如今又說要定婚期,餘氏心裏頭就不痛快了。羅家這是是瞧不起沈家嗎?該長輩上門的時候,連個長輩的人影子都沒見到。

雖然羅隱的情況有些特殊,餘氏也知道羅家的後院不太平,可是如此冷落未來世子夫人的娘家,這是沒將未來世子夫人放在眼裏啊。

餘氏就給羅隱回了話,要定婚期可以,一是問過欽天監,二是兩家長輩先見個面,將一些細節確定下來。有什麽矛盾,大家先在婚期前解決。別這會都不吭聲,等成親的時候,又一個個跳出來找沈靜秋的麻煩。

於是過了兩日,沈家三房就收到了羅家的請帖。說是羅家花園裏的海棠花開了,景色極好,請沈家三老爺夫婦並三姑娘去羅府賞花。請客的日子正好又是休沐的日子,沈青康有時間走這一趟,於是餘氏欣然答應。心道,羅家還算知道點好歹,沒讓她直接罵上門去。

餘氏吩咐針線房的娘子給沈靜秋趕制兩身春裝。自從分家後,餘氏就另外花錢養了一幫針線娘子。雖然多了一筆開銷,不過用的自在,也不會被人說出占了大房的便宜。

餘氏拉著沈靜秋的手,心裏頭嘆氣。“秋姐兒,過幾天到了羅家,你也要蒙著面紗嗎?”

沈靜秋笑道,“當然。”

“可是羅家人必然會以此做借口,對你多有刁難。畢竟沒有哪家的宗婦是破了相的。不如咱們趁著這次機會露出真容,還叫那些小人知道打錯了算盤。”餘氏提議道。

沈靜秋搖頭,“母親,還沒到時候。”

餘氏蹙眉,“你同羅隱到底在打什麽主意?就不能同母親說說?”

沈靜秋笑了起來,“母親放心吧,我們不會做糊塗事情。這麽做也是為了我和羅隱的將來。”

餘氏擔心的問道,“莫非你擔心有人會害你。”

沈靜秋沒有否認,只說: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母親也時常教導女兒,要防著小人。自這次女兒‘毀容’後,多少人都露出了真面目。母親不覺著,這樣子挺好嗎?”

餘氏嘆氣,“就是太委屈你了。被人在背後罵醜八怪,我聽了後恨不得沖上去給她一個耳刮子。”

沈靜秋笑著安慰餘氏,餘氏這才笑了。

到了日子,一家人收拾一新,坐上馬車上羅家做客。

馬車直接從羅家側門進入,到了二門才下馬車。羅隱親自在二門迎接,見到三人,難掩激動。朝沈靜秋多看了幾眼,眼神灼熱,恨不得撕掉沈靜秋面上的紫色面紗,好看清她的每一個表情。

沈青康輕咳一聲,羅隱這才收回目光。沈青康暗自搖頭,這小年輕啊,就是太激情太沖動。

沈靜秋微微低下頭,有些不好意思。

羅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,心情格外的舒暢,“伯父,伯母這邊請。我們先去見老夫人。”

餘氏笑道:“這也是應有之理。”

到了福壽堂,羅家的女眷幾乎都在這裏。沈家三人先是給羅老夫人見禮,羅老夫人笑呵呵的,也算是給足了面子。

接著沈青康就提出去見國公爺羅達。這裏都是女眷,他留在這裏畢竟不合適。

羅老夫人則命人領著沈青康去外書房。

羅隱同沈靜秋站在一起,面帶笑容的朝沈靜秋看去,示意沈靜秋不用緊張,凡事有他頂著。向來都是感受著羅隱的冷酷的羅家人,難得看到羅隱露出一抹笑容,頓時都跟看稀奇的一樣。這羅隱對沈靜秋果然是上了心。

羅老夫人微蹙眉頭,心裏頭有些不痛快。忽略沈靜秋面上的紫色面紗,忽略沈靜秋’毀容‘的事實,這二人站在一處,還真是一對璧人。眼梢眉角中都透著濃濃的情意。

坐在羅老夫人下首,一個十一二歲,不甚起眼的小姑娘,眼睜睜的看著羅隱一雙滿是情意的眸子始終落在沈靜秋的身上,心中是說不出的憤恨和不甘,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攪爛了。怎麽會這樣,怎麽可以這樣,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,羅隱身邊根本沒什麽沈靜秋,自始至終只有她,唯有她。這個沈靜秋究竟是從哪裏鉆出來的,憑什麽同她爭搶羅隱。

沒錯,這小姑娘也是重生來的。這小姑娘名叫蘇玉娘,是羅老夫人的外侄孫女。上輩子,蘇玉娘是在三年後同親娘來到京城投靠羅家。一眼就看中了冷酷的羅隱。別人都說羅隱不近人情,可是她卻看出羅隱是外冷內熱,還有那俊美的面容,對每一個姑娘家都有著莫大吸引力。很快,蘇玉娘一顆芳心就落在了羅隱的身上,默默的守護著。無論誰給她說親,無論對方的條件多好,她都不為所動。

一直到她二十五歲這一年,羅隱終於意識到需要一個繼承人,而羅隱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她。羅隱要了她,可是卻不肯給她正妻的名分,只肯擡她做姨娘。她傷心,她失落,好在羅隱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。她想著,之前她用了十年時間讓羅隱再也不能忽視她,之後她會再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讓羅隱的心羅隱的愛全落在她身上。可是天不從人願,終其一生她也也沒有得到羅隱的真心和愛意。臨死之前,蘇玉娘是懷揣著強烈的不甘和憤恨,這份不甘心連老天爺都驚動了。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強烈的不甘心,死後,她的靈魂沒有進入地府,而是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黑洞吸了進去。等她再次醒來時,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一歲的時候。

蘇玉娘意識到自己重生,而且還是回到了年少的時候,心中自然狂喜。她下定了決心,一定要好好利用重生的這一世,一定要早早的來到羅隱的身邊,陪伴在羅隱身邊,這輩子說什麽也要得到羅隱的真心和愛意。於是她慫恿著守寡的親娘,早早的來到京城,投奔羅府。

一開始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進行,雖然羅隱從來都是無視她的存在,但是她並不氣餒,她有的是耐心。可是萬萬沒想到,中途竟然會鉆出一個沈靜秋,羅隱還同沈靜秋訂婚了。

蘇玉娘飛快的脧了眼沈靜秋,心中充滿了仇恨和不甘。這個女人憑什麽能夠嫁給羅隱,憑什麽能夠得到羅隱的真心。憑什麽,憑什麽?難道老天爺讓她重生一回,就是為了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嗎?

沈靜秋根本就沒資格嫁給羅隱。她不知道羅隱喜歡穿什麽,喜歡吃什麽,更不知道羅隱的生活起居習慣。她什麽都不知道,她怎麽能照顧好羅隱。但是她不同,她是羅隱最親密的人,她知道羅隱的一切。別看羅隱不忌口,什麽都吃,其實只有她知道,羅隱最喜歡吃的一道菜是酒釀豆腐。她為了羅隱,特意去鉆營這道菜,做出的酒釀豆腐比國公府的廚子都要好。羅隱只穿深色的衣服,所以她也從來不穿紅戴綠。羅隱的飲食起居,從不假他人之手,全是他自己親力親為。羅隱對在意的人,會掏心掏肺的好。可是對不在意的人,卻是足夠的冷酷和血腥。羅隱喜大氣爽朗,最好有點功夫的女子,她就忍著厭惡,努力的去學,就算手破了,她也從來沒有吭過一聲。凡是羅隱喜歡的,她都去做,她努力讓自己成為羅隱想要的那個女人。

她知道羅隱生活中的一切,她才是最有資格站在羅隱身邊的那個人。可是偏偏不知從哪裏鉆出來一個沈靜秋,上輩子從來沒有聽說過女人。蘇玉娘揉碎了手絹,也揉碎了心。

蘇玉娘擡頭,飛快的朝羅隱看去。嘴角依舊掛著難得的笑容,眼中依舊只有沈靜秋一人。蘇玉娘蒼白了臉色,心頭在滴血。她愛的人,從不曾正眼看她一眼,卻對另外一個女人含情脈脈。難道羅隱也是那等膚淺的男人,只重女人的美色嗎?

不過很快蘇玉娘又高興起來,沈靜秋已經毀容,想要靠美色引誘羅隱,已經是白日做夢。她會等著,等著看她們情意轉淡,看他們夫妻生出嫌隙,看著他們最終成為陌路。屆時她的機會就來了。

蘇玉娘笑了笑,四下看了眼,最後目光落在羅老夫人的身上。羅老夫人明顯不喜沈靜秋,或者可以換個說法,羅家人就沒有一個人喜歡沈靜秋。蘇玉娘得意一笑,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。到時候,沈靜秋嫁進羅家有多風光,滾出羅家的時候就有多狼狽。

餘氏領著沈靜秋同羅家的女眷彼此認識,羅家的女眷雖然不喜沈靜秋,不過面子還是給足了。這讓餘氏的怨氣稍微少了點,心頭想著,羅家不愧是底蘊深厚的高門大戶,府中都是守規矩的人。

羅老夫人笑呵呵的,“定邦,你先去陪著沈大人說話。這裏有老身在,你且放心,咱們這麽多人定會好好招呼沈夫人同沈姑娘。”

羅隱不放心,於是說道:“老夫人,還是讓孫兒陪著大家夥說話吧。”

羅老夫人嗔怪,“你一個大男人,留在女人堆你做什麽。”

羅隱蹙眉。

蘇玉娘戳了下身邊的羅悠,同羅悠使了個眼色。羅悠當即出頭說道:“五哥不會是見了沈姑娘就走不動路了吧。”

蘇玉娘掩嘴一笑,不是笑羅隱,而是笑沈靜秋。這第一次上門做客,就要鬧出點是非來,只怕將來進了門,那日子更難過。蘇玉娘轉而又冷哼一聲,搶了羅隱,沈靜秋不得好死。讓她受一點點氣,遠遠不夠。

羅隱頓時沈下臉,“閉嘴!規矩都不懂了嗎?來人,將七姑娘帶下去,請嬤嬤們好生教導教導她的規矩。規矩沒學好之前,就別出來丟人現眼。”

餘氏冷眼看著這一幕,沈靜秋嘴角含笑,朝羅隱看去。羅隱示意沈靜秋,凡事有他頂著。今兒是沈靜秋第一次上羅家,羅隱自然不會讓沈靜秋受一點點委屈。

羅悠被羅隱當著眾人的面斥責,面皮薄,受不了,當即就哭了出來。羅張氏心疼女兒,“定邦,你是怎麽回事,怎麽可以對自家妹子這麽說話。還是當著外人的面。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兄妹友愛之心?”

羅老夫人也說道:“定邦,就算悠姐兒說話不當,你也不該這樣斥責她。”

“錯就是錯,既然做錯就該受到責罰。二嬸娘,七妹妹年歲不小了,再這麽縱容下去,以後就不是自家人嫌棄她,而是別人嫌棄她。還有,沈夫人同沈姑娘不是外人。沈夫人是侄兒的岳母,沈姑娘是侄兒的未婚妻,何來外人一說。”羅隱絲毫不讓。

餘氏微微點頭,羅隱這個態度是對的,雖然有些咄咄逼人,不過也算是立起了規矩,讓人不能忽視沈靜秋的地位。

“夠了,都給老身少說兩句。”羅老夫人極為不滿,“來人,將七姑娘帶下去,讓嬤嬤好生教導。學好了規矩,以後就不會亂說話。”聽著羅悠哭哭啼啼的聲音,羅老夫人就覺著煩躁。

羅張氏不甘心,“老夫人,悠姐兒也是無心的,求老夫人寬恕。”

羅老夫人冷哼一聲,“今日親家上門,當著親家的面,竟然敢胡言亂語,將我們羅家的名聲都敗壞了,這樣的錯,難道不該罰嗎?行了,不用再多說,此事就這麽定了。”

等羅悠被下人們帶下去後,羅老夫人又笑呵呵對餘氏說道:“讓親家看笑話了。都是老身調教無方,這孩子也太調皮了點,說話沒個分寸。”

餘氏笑道,“老夫人太客氣了。小姑娘心直口快,也是難免的。”只說心直口快,就是認定了羅悠說話說錯了,還指責羅悠心思不正。如果心裏不這麽想,又怎麽會心直口快的說出這樣不合適的話來。

羅張氏面色僵硬,心中不滿。只巴巴的看著羅老夫人,希望羅老夫人能夠表個態。

羅老夫人只當沒有看到羅張氏,笑道:“親家說的沒錯,這孩子的確有些心直口快。至於我家定邦,說話也太直接了點,同樣是心直口快,哈哈……”

沈靜秋同情的看了眼羅隱,羅隱卻滿眼笑意,絲毫不在意羅老夫人的明褒暗貶。

餘氏挑眉,“我倒是很看好羅隱這孩子,年紀輕輕的已經官居三品,又得陛下看重,前途自然是不愁的。我家靜秋能夠嫁給羅隱這孩子,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。”

羅隱朝沈靜秋得意一笑,瞧,丈母娘都說他的好。沈靜秋微微低頭,要笑不笑的,忍的著實有些辛苦。

蘇玉娘看著沈靜秋同羅隱眉來眼去的,心中發苦,無比的酸澀。撇過頭不再看一眼,再看下去,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跳出來,那過去下的那些水磨工夫就全白費了。

餘氏同羅老夫人你來我往的,表面看去也是和樂融融。餘氏心裏頭就想著,羅老夫人這老太婆,不光脾氣大,還是個綿裏藏針的。沈靜秋遇上這麽一個祖宗,那真是大不幸。好在羅隱是個清醒的,知道護著自己的女人,不會讓別人欺負了沈靜秋。

羅老夫人則是想,餘氏這個女人也算是有點見識,這麽個不起眼的婦人怎麽就生出沈靜秋那樣的姑娘。莫非是歹竹出好筍。呸呸呸,沈靜秋算什麽好筍,不過是個毀容的醜八怪。

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,雙方戰了半斤八兩,誰也沒能壓過對方。過後,羅老夫人提議去花園賞花。畢竟請沈家人過府的名義就是賞花,不去花園裏走一圈,都說不過去。

國公府的後花園,面積很大,裏面種了各種品種的花草樹木。如今正是海棠花盛開的季節,一眼看去,一大片紅撲面而來。一條由大片西府海棠圍起來的石板小路格外的吸引眾人的目光,算得上是國公府一景,走在石板小路上,就好比走在花的海洋中,擡頭全是大片大片的海棠花,讓人迷醉,恨不得永遠都不離開。

沈靜秋同羅隱走在一處,卻也不敢太過靠近。

羅隱小聲問沈靜秋,“喜歡嗎?”

沈靜秋笑道:“喜歡。這裏真美。”可惜侯府的花園裏沒有這樣大片的海棠花。

羅隱笑道:“我的院子裏也種植了幾棵海棠花,以後你來打理,好不好?”

沈靜秋臉一紅,左右看看,小聲的嗯了下,“隨你的意。”

羅隱開心極了,伸出手,輕輕的碰觸沈靜秋的手指尖。沈靜秋的手指尖往裏頭一縮,羅隱的手又追了過來,你追我趕,最後還是羅隱占據了上風。勾著沈靜秋的手指尖,肌膚輕觸,猶如一道電流劃過,渾身顫抖了一下,說不出的美妙滋味。

羅隱發現沈靜秋的耳朵泛紅,忍不住笑了笑。

沈靜秋越發不好意思,羅隱就笑的越開懷。最後沈靜秋瞪了他一眼,羅隱才知道收斂一二。

前面花叢中一陣響動,蘇玉娘從海棠花後面走了出來。飛快的朝兩人看了眼,臉頰泛紅,顯出幾分嬌羞。小步上前,不好意思的說道,“不知表哥同沈姑娘在此,是我莽撞了。”

沈靜秋瞪了眼羅隱,羅隱這才不甘心的放開沈靜秋的手指尖。朝蘇玉娘看了眼,心道真是個礙事的沒有眼力見的姑娘,板著臉說道:“原來是表妹,這裏沒你的事情,就先退下吧。”

蘇玉娘忍著內心的酸澀傷心,甜甜一笑,“是表妹不懂事,還請表哥見諒。”

“不怪你,這裏不該你一個小姑娘來,趕緊走吧。”羅隱壓著不滿說道。

蘇玉娘飛快的朝沈靜秋看了眼,“那沈姑娘可要同我一起離開?”

羅隱狠狠瞪了眼蘇玉娘,“我是叫你一人離開。”

蘇玉娘一臉被嚇住的樣子,沈靜秋忍不住輕聲一笑,笑話羅隱。羅隱輕咳一聲,掩飾住尷尬,對蘇玉娘說道,“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,我讓人送你出去。”

蘇玉娘連連擺手,眼中含著熱淚,“不怪表哥,是我沒有眼力見,都不知道避讓一下。我這就走。”說完,抹著眼淚就跑了。

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羅隱,瞧,將一個小姑娘的面子給傷了,這得給別人留下多大的陰影。

羅隱覺著委屈,他還不是想同沈靜秋多待一會。羅隱重新勾起沈靜秋的手指尖,眼神示意,沈靜秋得安慰他受傷的小心臟。

沈靜秋哭笑不得,唯有撇頭不理會,不然定會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

羅隱卻迫使沈靜秋同他面對面,羅隱極為鄭重的對沈靜秋說道:“我可以受盡所有的委屈,唯獨不能忍受你跟著我一起受委屈。所以但凡有人給你委屈受,你盡管打過去,後果有我來承擔。”

沈靜秋笑了起來,“你該知道,我不是逆來順受的人,別人想給我委屈受,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。至於你,你不願意見到我受委屈,難道我就願意看到嗎?”

“那不一樣。”羅隱堅定的說道,“這裏是羅家,那些人都是我的血緣親人,我不能回避,也不能不認他們,所以偶爾的一點委屈,我不在乎。但是我在乎你會受到委屈。”

沈靜秋笑道:“羅隱,夫妻一體,你就是這麽做的嗎?”

羅隱笑了起來,眼睛都快看不見了,“我喜歡你剛才說的話,要不再說一次。”

沈靜秋啐了他一口,“不說。”

羅隱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,“我就喜歡聽,你多說幾句。”

沈靜秋嗔怪,“這還沒有成親,自然算不得夫妻一體。”

羅隱擲地有聲的說道,“今兒就將婚期定下。你覺著四月怎麽樣。”

沈靜秋想說太快了,可是對上羅隱那雙如山似海的眸子,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順從的點頭。羅隱笑開了顏,“我就知道你會答應。我之前就看過黃歷,四月有兩個好日子,到時候就從其中選一個。”頓了頓又說道:“院子已經重新修繕過,全都粉刷一新。之前伯母就已經派人來量過尺寸,家具已經開始動工。”

等等,她怎麽全都不知道。沈靜秋不滿。

羅隱在沈靜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,“大家是不想讓你操心,所以沒告訴你。不過現在你全都知道了,有何感想。”

沈靜秋臉頰紅了,好在有面紗蒙著臉,不至於讓人看到。深吸一口氣,沈靜秋對羅隱說道:“太快了。”

“嗯?”羅隱微微瞇起眼睛,“你剛才說什麽?”那眼神那語氣,都充滿了強大了氣勢和危險性。沈靜秋絲毫不懷疑,要是她再亂說話的話,羅隱肯定有想弄死她的心。所以沈靜秋笑了,“不,我沒說什麽。我就是擔心時間不夠用。”

羅隱氣勢一變,變得平和,“放心,時間足夠了。因為我又幫伯母請了一班工匠,兩班工匠一起,速度快了一倍不止。所以你不用擔心時間上會來不及。”

沈靜秋耳根泛紅,突然神來一句,“你想娶我媽?”

“我做夢都想娶你,恨不得今日我們就能圓房。”這真的是羅隱的真心話,最近這段時間,羅隱做了好多奇怪的夢,每次醒來都要換洗。等沈靜秋過了門,二人做了夫妻後,他才能告別這樣的苦日子。

沈靜秋紅了臉頰,“流氓。”

“我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流氓。”羅隱情深款款的說道。

沈靜秋只覺著臉紅心跳,再留下去,怕是要被羅隱連皮帶骨的吃下去。於是沈靜秋掙脫羅隱的手指,低著頭,紅著耳根說道:“我該走了,不然時間長了,其他人會有閑話的。”

羅隱是說不出的遺憾,不過他也知道沈靜秋某個時候臉皮特別薄,加上婚期在即,也不急在一時,於是羅隱爽快的說道:“我送你出去。”

“不了,我自己出去。你趕緊走吧。”說完,沈靜秋就跑了。是的,沈靜秋簡直是落荒而逃,羅隱的氣息太過濃烈,濃烈到她都快要暈頭轉向了。再不跑,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。跑出海棠林,回頭再看,只見一片紅火的花海,哪裏還看得見羅隱的身影。

沈靜秋捂住心口,這裏甜甜的,糯糯的,粘粘的,就像春天一樣,纏纏綿綿,在心頭繞了十個八個圈,恨不得將整顆心都纏繞著,永遠都不得喘息。

“沈姑娘怎麽一個人在這裏。”蘇玉娘一臉怯生生的問道。

沈靜秋猛地驚醒,她是多不走心,或者說是有多出神,身邊來了人竟然事先沒有發現。

沈靜秋回過頭去,就看到蘇玉娘紅腫著一雙眼睛,怯怯的模樣,猶如一個小可憐,讓人心生憐惜。沈靜秋卻無絲毫憐惜之意,對羅家所有人,她都保持著一顆警惕心。沈靜秋對蘇玉娘微微頷首,“蘇姑娘怎麽沒回席上?”

蘇玉娘低著頭,諾諾不敢言,只能擦擦眼角。表示自己這個模樣實在是不好在人前出現。

沈靜秋挑眉一笑,“那蘇姑娘自便,我先走了。”

“沈靜秋,你給我站住。”羅薇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,“沈靜秋,你還沒嫁到我們羅家,就敢在我們羅家欺負人,你未免欺人太甚。”

沈靜秋挑眉一笑,“羅姑娘不分青紅皂白,就口出惡言,這不是國公府的教養吧。”

羅薇大怒,“我親眼看到你辱罵蘇妹妹,蘇妹妹都在抹眼淚了,瞧瞧這眼睛紅腫的樣子,你還敢說你沒欺負人。你要是沒欺負蘇妹妹,蘇妹妹怎麽會哭成這個模樣。”

沈靜秋笑了笑,“想要知道為什麽,怎麽不問問這位蘇妹妹。”

“問就問。蘇表妹,你告訴我,究竟是誰欺負了你。你放心,不管是誰,我都會替你出頭。”羅薇一副正義使者的模樣。

沈靜秋面露譏諷之意,真是個蠢貨。

蘇玉娘低著頭,防備有人看穿她的心思。她在猶豫,在糾結,這是個好機會,可以趁機陷害沈靜秋,讓沈靜秋吃癟,她也能痛快一回。只是羅隱那裏勢必不會善罷甘休,而且過早暴露自己,長遠來看是極為不利的。權衡一番,蘇玉娘已經有了決定。

她擡頭,一臉柔弱的模樣,“表姐誤會了,沈姑娘並沒有欺負我。是我之前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,一個人躲在這裏哭。沈姑娘路過,見我傷心,就出言安慰我。”

羅薇皺眉,“真的這樣?你不會是怕她,所以不敢說真話吧。”

蘇玉娘連連擺手搖頭,“我說的全是真的,沈姑娘為人很和善的,真的沒有欺負我。”

沈靜秋頓時笑了出來,“羅姑娘,現在事情清楚了,我可以走了嗎?”

羅薇冷哼了一聲,怪蘇玉娘太老實。沈靜秋沖蘇玉娘眨了下眼睛,轉身離去。

羅薇戳了下蘇玉娘的頭,“你啊,一點眼力見都沒有。”說罷,也走了,再也不理會蘇玉娘的死活。

當沒人在身邊的時候,蘇玉娘收起了她的柔弱和小心翼翼,露出譏笑,羅薇這個蠢女人。逞一時之氣算什麽本事,真有本事就逞一世之氣,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。蘇玉娘抹了把臉,又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樣,她還去席上奉承羅老夫人。奉承好了羅老夫人,她才有更多的機會給沈靜秋下眼藥,更多的機會靠近羅隱。

席面上,氣氛融洽。在座的都慣會做面子情,就算心裏頭有再多的不滿,也會忍著,將來有機會再一一找補回來。

羅老夫人見沈靜秋回來,招手讓沈靜秋到跟前,握住沈靜秋的手,沈靜秋頓時感覺仿佛有一條毒蛇在手上爬行。忍著沒甩開羅老夫人的手,低眉順眼的站著。羅老夫人打量著沈靜秋,“是個好姑娘。花園裏面好玩嗎?國公府的景色可入得了眼?”

沈靜秋抿唇一笑,“回稟老夫人,花園裏的景色是極好的,侯府遠遠比不上。”

羅老夫人哈哈一笑,“是個嘴甜的孩子。你臉上的傷怎麽樣了,趁著今兒的機會,讓老婆子瞧一瞧。好歹也要讓老婆子有個心理準備,對吧。”說完,朝餘氏那裏看了眼,眼神輕蔑。

餘氏頓時緊張起來,沈靜秋可別暴露了。要是被人知道故意欺瞞,羅家說不定又會生事。至於羅老夫人的態度,餘氏半點都不在乎。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沈靜秋重要。

沈靜秋表現得有些緊張,有些羞怯,“晚輩怕嚇著老夫人。”聲如蚊吟,只有羅老夫人一個人聽到。

羅老夫人頓時笑了出來,“不怕,老身活了一輩子,有什麽沒見過。”

沈靜秋楞了楞,似乎有些糾結。羅老夫人笑瞇瞇的看著沈靜秋,絲毫沒有要放過沈靜秋的意思。

餘氏差點忍不住,要不是說沈靜秋偷偷的對她打手勢,她都要沖出來替沈靜秋解圍了。

沈靜秋擡起手,慢慢的掀起面紗一角,露出小部分面部肌膚。羅老夫人瞇起眼睛,看過去,上面有很明顯的痕跡,瞧著這模樣,只怕真的是破相了。頓時,羅老夫人一張臉就沈了下去。羅家人紛紛好奇,都想看看沈靜秋如今是什麽模樣。

沈靜秋一副急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,“老夫人沒被嚇住吧,大夫說了還得養個兩三個月,到時候那些疤痕就都消了。”

羅老夫人勉強笑了笑,“瞧你這孩子,哭什麽。老身沒事,老身就是心疼你,心疼隱哥兒。”一副傷感的模樣,不知道的人,還以為羅老夫人有多慈愛。

餘氏張口結舌,心想定是沈靜秋出門前做了手腳,否則不會這麽輕易的騙過羅老夫人。

羅老夫人終於放開了沈靜秋,沈靜秋情緒低沈的回餘氏身邊。餘氏瞪了她一眼,沈靜秋埋著頭沖餘氏笑了笑,示意餘氏不用擔心。

羅張氏張張嘴,有些好奇的問道:“老夫人,莫非沈姑娘臉上的傷勢真的有傳聞的那麽嚴重。”

眾人一聽,又都紛紛的朝餘氏還有沈靜秋看過來,目光中充滿了好奇和幸災樂禍。心道,老天有眼,狐媚子總算遭到了報應。坊間傳聞,沈靜秋連陛下都給勾引了,要不是杜太後一力阻攔,陛下就要召沈靜秋進宮為妃。還有人說,沈靜秋要是進了宮,什麽寧貴妃,葉惠妃都要靠邊站。這個傳聞很誇大,但是葉從側面反應了沈靜秋究竟是如何的傾城傾國。男人們都羨慕羅隱艷福不淺,也有人打趣羅隱,能不能消受這美人恩,能不能守住這要命的美人。至於女人們,則是在嫉妒,在詆毀。女人天性善妒,那種美的太過驚人的,帶有攻擊性的美,總是讓女人們從心裏頭反感,厭惡,即便這個美人對她們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。後來沈靜秋傳言毀容,大多數女人都覺著大快人心,認為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,所以要收了沈靜秋這個狐媚子。

這會再看羅老夫人的表情,毀容的傳言再一步被證實,任誰都會高興。

餘氏暗自嘀咕了一句,小人,這些人全都是小人,都見不得別人好。

羅老夫人瞪了眼羅張氏,“管好你自己的事情。隱哥兒的事情,有老身操心就夠了。”

這是遮掩,也是從片面證明了沈靜秋毀容情況有多嚴重。

眾人埋首,吃吃一笑。都在猜測,羅隱鐵了心的娶一個毀了容女子,究竟是有多愛。可別新婚當夜,半夜三更被嚇得屁滾尿流。要真是那樣,那笑話可就鬧大了。這會,不管羅隱同沈靜秋有多深的情意,大家有志一同的都不看好兩人的婚姻。認定了這二人遲早是要形同陌路,就是不知誰有本事取沈靜秋而代之。

角落裏不起眼的蘇玉娘,簡直是心花怒放。這是今日聽到的最好的消息,沒有之一。蘇玉娘嘴角一翹,她有的耐心,別說五年,十年她都等的。她就不信,五年十年後,羅隱同沈靜秋還能這麽好。那時候他們二人身邊自然會有無數的空子可鉆。只要巴結好了羅好夫人,到時候自有羅老夫人替她做主,讓她成為羅隱的女人。

沈靜秋淡淡一笑,先讓這些人都高興高興吧,等到她同羅隱成親後,定要狠狠的嚇嚇她們。沈靜秋惡劣的笑著,真想看看那些人看到她‘恢覆’如初時候的樣子,想來一定是極為精彩的。

國公爺羅達派人來傳話,說是已經同沈青康沈大人定好了婚期,就定在四月十八。而且這日子已經經過欽天監測算,真正是大吉大利,夫妻和睦美滿。還說已經派人給宮裏面報信。讓羅老夫人好好招呼沈夫人,大家是親家,不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生了嫌隙。

羅老夫人忍了忍,差點就忍不住。最後還是笑著囑咐報信的人,讓報信的人回國公爺一聲,這裏一切安好,不用國公爺操心。等報信的人一走,羅老夫人笑呵呵的說道,“這日子總算定下來了,到時候咱們兩家正式做了親家,可要多多來往啊。”

餘氏笑道:“老夫人說的極是。以後我們家靜秋,就靠老夫人多加照顧。”

羅老夫人笑道,“沈夫人放心,老身待靜秋,定會當親孫女一樣看待。”此話說的情真意切,讓人生出一種若是生了懷疑之心,都是不知好歹,定要遭天打雷劈的感覺。

餘氏僵硬的笑笑,“我信老夫人這話,相信老夫人定不負今日所言。”

兩個加起來足有一百多歲的人,相視一笑,別有滋味在心頭,只有各自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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